给六扇门大佬递烟 第10节
??傅成璧却没将这位娴夫人放在心上。前生她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,当年李元钧娶她入府时,一早将身边的妾室清得一干二净,王府当中唯她一正妃而已。 ??傅成璧此时对睿王府的人躲都来不及,要是真遇见李元钧,她挺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扑上去咬他的。 ??待过了一炷香,轿子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六扇门。 ??段崇等人都不在门中,去了临京衙门里审讯犯人。傅成璧一问才知罐中骨的案子已经缉拿了嫌犯,现今就关在牢狱当中。 ??据门中信鹰子所说,那日是段崇亲自率人到长公主府去捉拿凶犯。 ??段崇审问了长公主府的下人,得知官窑来的陶瓷都是由卢子俊亲手处理的。 ??卢子俊一向将陶瓷物什看得极重,即便不是珍稀罕见的器物,也都全锁在一间院子的库房中。而库房的钥匙除了他,无人可得。 ??而且,卢子俊与长公主夫妻情深的美名在外,能依这生死肉骨的法子意图将长公主复活的,他是最有杀人动机的一个。再者长公主府上前不久刚刚进过一批新药材,还有一车从西域运来的烈焰酒,桩桩件件都指向卢子俊就是杀人嫌犯。 ??段崇当时就将卢子俊锁回了大牢,但现下已审了两天,并没有甚么大的进展。 ??不过从目前掌握的证据看来,卢子俊乃真凶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。 ??傅成璧听闻了这来龙去脉,心中大惊,没想到这桩大案竟与卢子俊有关。 ??玉壶一时后怕,深皱起眉头不安地喃道:“想不到这驸马爷看上去道貌岸然,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徒……”她纵然觉得卢子俊恶行斑斑,但不至于到连杀七名女子这般穷凶极恶之地。 ??傅成璧亦然余悸不止,但脑海中更多的是疑惑。前世卢子俊乃病故而亡,并非是甚么杀人凶手。再者,若他当真情深,愿意为了长公主去杀人,怎可能与章氏那般恩爱无暇?又怎会对她起那般邪念? ??但现在证据确凿,卢子俊已难脱嫌疑,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? ??傅成璧一时琢磨不透,回到自己的值房后,就将这些日子所见所闻一一写下来,终是没能解开她心中的疑惑。 ??不久后,段崇回到六扇门,傅成璧想同他讲一讲自己的不解,遂去拜见。 ??这厢来时,段崇身边还有个鹤发红颜的老姑子,满面笑容地弯身跟在段崇身边,时不时回答着他的问询。 ??傅成璧与段崇视线交接,好似觉得他上前迎了一步,但步伐随即缓了下来,傅成璧只当是自己的错觉。她低眉,婉声道:“段大人。” ??鬼姑乍一见到傅成璧,灰白的眼睛都亮了起来。眼前的姑娘着一身皓色官袍,玉带裁出柳叶腰身,胸前衣襟上绣赤色鸾雀。这手上盘一串殷红色的珊瑚珠,价值不菲,但更惹眼的是那一截莹白胜雪的腕子。容貌比之姑射仙子,简直就似玉雕一样的美人儿。 ??鬼姑一时不禁叹道:“好俊的丫头!” ??段崇将手背到身后去,一脸严肃地看向傅成璧,问:“好了?” ??傅成璧讶然片刻,说:“已无大碍,多谢段大人关心。” ??“恩……”段崇眼神有些游移,好久,才说,“那就别闲着了,该做甚么就做甚么去。” ??“关于案子的事,尚有些疑惑想请教大人。” ??段崇点头,转而对鬼姑说:“您老先回客栈休息,等再勘现场时还劳您去佐证。” ??“魁君客气,能为您办事是鬼姑的荣幸。”鬼姑笑呵呵地看了看段崇,又看了看傅成璧,意味深长地行了个礼,随即退下。 ??傅成璧将段崇请到自己的值房中,玉壶为他沏了一杯茶便躬身退下。 ??傅成璧问起审讯的事,段崇却没安静坐着,反而走到窗台边上,摸了摸在台上趴着晒太阳的昭昭。好一会儿,他才回道:“还有几个疑点需再确认,等有了新进展再告诉你。” ??傅成璧怕段崇走了弯路,直道:“卢子俊不像是凶手。” ??段崇闻言,抬眉看向傅成璧:“何解?” ??“他……”傅成璧一时语塞,总不能将那种腌臜人的事告诉给他听,转而道,“能做出这样的事,必然是有执念之人。但多年前驸马爷就求娶了章碧月为妾室,这些年他们二人感情深厚,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的人。” ??段崇露出了一丝笑意。 ??傅成璧觉得奇怪,低头往自己身上瞧了瞧,又看了玉壶一眼,没发觉甚么异状,便问:“大人在笑甚么?” ??“没甚么。”段崇摇了摇头,“只是傅姑娘所惑,正是段某所惑。” ??她疑着侧头看向段崇。 ??“审讯卢子俊时,我听出他呼吸短促粗重,气力虚弱,似患有喘疾。将人肢解,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,就卢子俊一人而言,是没有可能完成的。就算凶手真是他,也一定还有个帮凶。” ??傅成璧没想着他会在此方面找到异样,倒不必让她费尽口舌了。她问:“长公主府上的其他奴才可派人看住了?” ??段崇说:“一个都跑不了。” ??“那就好。”傅成璧暗松一口气。 ??这时杨世忠从外面走进来,与段崇对视一眼,收到他的眼色,杨世忠没有吭声,只在外面低头作候。 ??待段崇出来,杨世忠才压低声音禀告:“我们的人在武安侯府的墙壁上发现了‘阎罗令’的图腾。已着人毁去,只是不知他们是否会善罢甘休。” ??阎罗令是苗教用以做标记的圣令,一枚阎罗令,一条人命,这是苗教铁成的规矩。 ??段崇皱起眉,侧首看向门内正坐在圆凳上抱着猫顽儿的傅成璧,目光渐沉。 ??杨世忠顺着他的目光一看,也不禁生出几分忧虑来。他想不明白傅成璧一个与江湖八竿子打不着的千金小姐,怎的就惹上了苗教的人。 ??杨世忠不知,段崇却心知肚明得很。他挥了挥手屏退杨世忠,步伐沉沉地走回了屋子。 ??傅成璧抚摸着昭昭,看向段崇的眼睛很亮,问道:“麻烦事呀?” ??“何以见得?” ??傅成璧说:“刚刚见你皱眉呢。是跟案子有关吗?” ??段崇俯了俯身,缓缓逼近她的面庞,眼睛如同明火一般盯着她,似乎能将人的心思看得通透。昭昭有些被夹在中间很不自在,喵地一声跳出了怀。 ??他低声问:“傅姑娘好像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?” ??作者有话要说: ??傅成璧:我曾怀疑过,段崇只是想撸猫,才跟我在一起的。 ??段崇:喵喵喵? ??昭昭:喵喵喵? ??第13章 遇险 ??能不感兴趣吗! ??前世段崇还办过一件冤假错案,只是傅成璧不怎么清楚具体细节。不过那次案件后,段崇遭到贬谪,到乡县衙门中任职了两年,最后由丞相保荐才得以回朝。 ??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段崇再被贬出京罢?必须要严格把关! ??不过傅成璧嘴上还是不认的,仰起下巴,辩驳道:“段大人记性不太好,不是我感兴趣,当初是你拜首请我去查的。” ??段崇怎会不记得是他将傅成璧牵扯到这一干麻烦事的? ??他不着痕迹地掩下眼底的懊恼,用平淡的声音说:“这件案子牵扯到驸马爷,为了避嫌,还请傅姑娘以后不要再插手了。” ??傅成璧眯着眼看向他,“怎的,现在是想卸磨杀驴了?” ??段崇挑眉回道:“你既这样认为,那就当是段某要杀你这头小驴了。” ??傅成璧气恼地瞪向他:“段崇!” ??“傅姑娘。”段崇一下握住她的肩膀,眼眸深沉。 ??傅成璧梗住声,诧异地看向搭在自己肩头的手,一下往后躲了去,捂住肩膀,讶然问道:“做甚么?” ??段崇手下落空,猛然意识到不妥,握起拳背到身后去。他板声说:“凶手在长公主府,说不定已经认得你。再继续追查下去,恐有麻烦。” ??原来是在担心她呀?傅成璧松下手,灿然笑起来,笑容如若海棠花开。 ??“照你这样说,六扇门岂非人人都要自危了?”她扬了扬首,声音有些得意的轻灵,“我才不怕呢,我父亲说过,这天下间只有老鼠怕猫的道理。” ??段崇见她如此观念,不禁皱起了眉。半晌,他才沉声回道:“他们是江湖出身,你不一样……”继而,他的口吻愈发不和善起来,“六扇门没有多余的人手再去顾及你的安全。请傅姑娘这些天不要再到六扇门来,也不要出府。” ??傅成璧品出这话下的轻视之意,一下握紧拳头,指甲掐得手心微痛,“你甚么意思?” ??“傅姑娘很聪明,应该明白。” ??半晌,她咬了咬牙,冷笑道:“哦,原来是为了这个。是觉得我没有你们那样的好本事,嫌我了是不是?” ??段崇无意再解释,将跑去一旁晒暖的昭昭拎过来扔到她的怀中,面沉若水:“回去。” ??“走就走,以后别碰我的猫!” ??傅成璧强压着满腔的怒火,才不至于放昭昭去挠他。她告诫自己千次万次,来六扇门的首要目的是为了报恩,千万不能跟段崇这样人计较,否则真要活活气死! ??玉壶见傅成璧气冲冲地出来,忙迎上去问甚么事。 ??傅成璧咬着牙,令玉壶唤轿辇来。 ??待出六扇门,她一头扎进轿子里,眼睛瞬间红了一圈。 ??“就他们那厢走江湖的厉害,有本事!”傅成璧又委屈又觉难堪,“呸,谁真稀罕帮他似的?良言难劝该死鬼,慈悲不度自绝人!臭虫!” ??段崇一路跟到门口。他自幼习武,耳力比旁人都要厉害,就算远隔着一段距离,他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被骂了“该死鬼”、“臭虫”,一时停在门后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。 ??傅成璧骂着骂着又觉得不对,好像上辈子没有她,人段崇也活得好好的,就算最后死得惨,也多是她害得。如此一想,自个儿的确是个多余的。 ??她埋进昭昭的毛里,蹭着擦眼泪,忍不住满腔委屈,呜咽道:“对对对,是我自作多情行了吗?……要不是为了他,我才不来六扇门受气呢!” ??贴在大门后的段崇一下直起了背,神容又僵又木。 ??傅成璧将昭昭举起来,看着它黑溜溜像葡萄一样的眼睛,道:“你劝劝我,给我一个不骂他的理由。” ??昭昭实在不明白自己在太阳底下晒暖晒得好好的,怎就遭了这样殃,十分无辜地“喵”了一声。 ??默了一会儿,傅成璧点点头:“……是了,他长得好看。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,这次就算了。” ??段崇:“……” ??裴云英正从外头回来,一边远远目送傅成璧的轿子离去,一边迈进了门,就教藏在门后的段崇吓了一大跳。 ??裴云英骇怪地望着他,问道:“你在这儿猫着干甚么呢?” ??段崇连忙用手骨抵住鼻子,侧首轻轻咳了几声。 ??裴云英疑道:“伤风了?脸怎么这么红?” ??…… ??这日近黄昏时分,玉壶端了清热的百合蜜枣汤来,见傅成璧半倚在软榻上,正捧书看。 ??自从不去了六扇门,她整日就窝在房里看书,身子愈发疲怠起来,越闲越懒。 ??玉壶将甜汤端给傅成璧,细声道:“姑娘喝些再看罢。” ??傅成璧接过汤碗,搅动了几下,却没甚么胃口,正问起来:“方才听外头吵吵嚷嚷的,是为得甚么事?”